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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麟帝君之遇见佛祖

柏麟帝君之遇见佛祖

柏麟帝君之遇见佛祖

本文核心词:刘学义,琉璃美人煞,柏麟帝君

不过一瞬间,刚刚在天界消散的柏霖,瞬间出现在了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里。

黄昏暮色中的山野间,清风徐徐,静谧中透着安逸。

柏麟身上的装束已经变了,一袭素色衣袍,黑发也已然恢复,由同色发带束于发顶,手中还适时地握着一把折扇……及其普通的凡间公子的装扮,只是他还不曾回神,眉宇间淡淡的郁色未散,恍惚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又茫然的四处望去。

爬满青藤野花的土砖瓦墙矮矮的,抬眼就能看到山下的村庄,正值傍晚归家之际,遥遥能感受到那里的热闹喧嚣;再远些是霞光掩映下的湖泊,似一面巨大的镜子摇曳着夕阳的余辉,波光粼粼的让他情不自禁生出一种恍如隔世感。

过了好一会儿,一红一绿两位姑娘从前面正屋走了出来,才打破他这份难得的宁静。

“帝君,请进吧,佛祖等着呢。”招呼了他一声后,两个娇俏的小姑娘便说笑着相携跑出了小院,向山下奔去。

佛祖?听到这两个字柏麟蓦地清醒了,进而就是疑惑。他是由织女星君抚养长大,整个万年的天界生涯里,接触到最高的仙阶就是天帝,其他上神大多散落在四海八荒,各司其职并不多见,至于几位佛祖,除了那些众所周知的古老传言,不曾听说有谁得见过真身。

这一天好像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了,柏麟不觉笑了一下,眉头随之舒展了些,不再迟疑举步便进了屋去。

屋内很宽敞,桌椅摆设简单随意,并不见琐碎的生活痕迹。饭菜摆在右间后窗下的炕桌上,一位姑娘依着垫子靠窗坐着,长发随意的绾在脑后,姿态非常闲散惬意。柏麟进来的时候她转脸看了过来,凡人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眉眼五官端正雅致,目光沉静柔和,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读书人的气质。

柏麟迎上那目光,只感觉似一阵清风拂过,随之而来的是灵台的清明和四肢百骸的放松。这种舒服的感觉是柏麟从未有过的,如果说他自削神格是面对现实的赎罪心态、饮下那杯酒是坦然面对罗喉计嘟的愧疚心态,那么此时此刻所有这一切都从他身上散去了,包括隐在心底深处的不甘。

记忆如此清晰,就在那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五百岁前和织女姑姑一起生活的日子里。那五百年织女姑姑并不曾与别的仙君有任何交往,也甚少出门,唯在化石的前一天特意带着他去了东方琉璃世界的三圣殿。

当年姑姑带着他在三圣殿叩拜良久,结束后却并未停留。那会儿他还懵懂无知,因是第一次离开天界所以满心欢喜和好奇,叩拜完他有一种不舍离去的感觉,着急忙慌在殿里转了一圈才赶着去追姑姑,一边跑一边又忍不住回头,正好就看到了化形出现在殿外的仙姑,她见他回头,就对着他一笑。

而那个笑,此刻就呈现在他的脑海中,正是眼前的……佛祖,柏麟心下一震俯身一揖就拜了下去。

“拜见佛祖。”

“我不惯佛祖这称呼,叫先生吧。”

佛祖的声音很轻柔,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正了正坐姿,看着柏麟下跪扣了三叩首,便让他起身去坐,可她的眼睛却没有离开,直瞅着他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你这相貌可真是三界难得一见,瞧着就赏心悦目,比步蘅生的还好。”

柏麟从没关注过自己的长相,又因性情和身份所致,这么些年也没谁议论过。眼下这直面的夸赞且还拿他与花神相比,完全出乎意料,他一下愣住了,只一脸愕然地看着佛祖,有些发傻,显出了些孩子气。

见他这表情,佛祖笑出了声,抬手招呼他坐下,又忍不住叹道:“难得啊,你这一身气质很是配的上你这张脸,不错,小时候倒是没看出来。”

柏麟也不知如何搭话,心下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会才在对面坐下。

佛祖也收了笑颜,执起茶壶为他满上一杯茶,这才正色的又开了口。

“今日你我得见,是因你触发了我留在天界的禁制。自继承三圣殿后,除了闭关修行外我多在凡尘流连,偶尔也去宇宙星辰间游历探索,经常会消失千年万年的,为了平衡这些任性之举,我便在三界设下了禁止,以便能及时履行一下自己的职责,不过大概是我设置的条件太苛刻了,能触发者寥寥,几万年了你不过是第三个。”

“柏麟愿聆听先生教诲。”柏麟还是愣愣的,听到此处却是立刻起身颔首。

“不必多礼。”佛祖摆了摆手,让他坐下。“你很好,不需要我说什么大道理,不过见到你我很开心,咱们就讲讲古聊聊天。

佛祖恢复到先前半倚半靠的姿势,透过窗遥望着远方,开始了她的讲述。

“时移世易宇宙变化的原因,在十几万年前,还尚存的十数位上古神佛都已消散殆尽了,天界因此进入了一次剧烈的内乱纷争之中,持续了千年之久,好在关键的衣钵传承早有了定论,修成之仙并非一盘散沙,经历了伤痕累累后最终稳住了局势,成功完成了过渡。”

“而为了防止三界动乱、天地反转,那千年的惊心动魄不过春秋笔法并未详实记载,知情者也是绝对禁提的,毕竟天界的尊位不止是三界的平衡,归根也是神仙自己的职责和地位,关起门来在里面挣得头破血流无妨,可开了门对外还是共同的立场利益。”

“只是经历过这伤筋动骨的重创后,天界人才凋零明显式微,修罗界终有所觉进而挑衅,摩擦不断一直到今日,而你任帝君后,对司命殿的权限到了最后一层,于这些就有了明显的觉察了,便开始日日殚精竭虑为三界筹谋……只能说时也命也……”

“谢先生指点迷津。”这段天界秘辛,柏麟并不怎么惊诧,他确是早有疑惑和猜测,只是无从探知。

佛祖转回头,看向他继续道,“如此你便要明白了,天界神仙也好修罗地狱也罢,从根本上来讲和人间凡世并无不同,且是同根同源。”

柏麟思索着迟疑了一下才点头,佛祖并不在意他的迟疑,话音一转又叹道。

“当然,相通的只是根、所求所行才是道,虽然存在即是合理,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众生平等只是相对而言,平衡才是真理、是天地宇宙的法则。三界六道如此,万物个体如此,你自然也如此,所以不要着急,仙途漫漫,你不过青春年华,路才开始呢,这万年时光不过是你起步的一道风景罢了。”

柏麟的成长修行几乎都在天界,这样完全不一样的佛祖,这样完全不一样的指教,对他内心的冲击是无法言喻的,他不禁再次起身,下跪、叩首。

佛祖却是敲了敲桌子,吩咐道:“把这饭菜端到外面桌上去,没心情吃了,想喝点酒,放纵放纵。”

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柏麟微微一愣,便立刻起身,撤下饭菜后又依言在柜子里找出酒壶酒杯来,斟酒,佛祖连饮三杯。

柏麟也喝了一杯后方稍稍平复了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些兴奋的心情。

佛祖看着柏麟放下酒杯,执过壶也给他满上,与他笑道,“放松些、别吓着,真的,咱们原来的佛祖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每一个都不是。”

今晚的柏麟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他在佛祖有些促狭的目光中,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斟酒,佛祖又饮了三杯。

“都说佛陀是出离三界的,可今时不同往日,都是从凡俗来的,都有了三界六道的过去,而每一个过去汇集才有了现在,所以谁也成不了谁,当然谁也不必成为谁,佛祖也一样,万物个体也。”

“这些你现在还不明白,没关系,你才几岁还小呢,情感这个东西是天地间最神奇最复杂之事,要切身经历才可能明白,所以你不必着急,待你在长大些能真正找到自己并坦然面对时,相信一切便有解了,凡世人间一直都是天界的大课堂。”

看柏麟又要起身,佛祖制止了他,柏麟乖乖的就又坐下了。

“说说你身世吧,并不复杂只是有些特殊,以织女的性子她是不会多言一句的,就还是由我和你说一说,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该知道的还是知道的好。”

佛祖把杯子放到桌上,抬手在窗边的烛台上轻轻一抚,蜡烛便亮了起来。

柏麟再满上酒,她却没再端起,只斜靠向窗沿,遥望着窗外漫天的星星,柏麟也放下酒壶,随之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

“牛郎星君你该是听过的,他和织女原是上古的两颗天石,因缘际会化形后,天帝甚爱之便授了星君之职。想是因天石所化,二君皆沉默寡言,不事修行亦不求解世事,除司职外便日日在天河两边枯坐。直过了三千年,一次王母的蟠桃盛宴上,两人才偶然遇上,不想竟是一见钟情。”

“见二人终于开得一窍,天帝并未问罪,借机便让司命安排二人下凡历劫,哪知牛郎痴迷人间花花世界,三世便失了本心彻底化为凡人散入轮回,织女却恰恰相反,轮回三世她依然不过懵懂,天帝便招她回了天界,然而织女得知牛郎成了凡人,就央求天帝再下凡尘,天帝最终允了。”

“这一世牛郎为王织女为后,王后虽依旧是清冷的个性,奈何大王对她痴情,两人也算相亲相爱,大婚五载王后终孕得子嗣,可后宫倾轧王后早产且是死胎,大王怕王后伤心,得知王后的妹妹在同一时间产下一子,便下密旨命人将其抱进王宫暂代王子,以安王后之心。”

“王后醒来,见到那孩子,十分喜爱,自此眼中便没了他人,如此一过便是五载,孩子样貌生的出众又天资聪慧,像母亲,亦有几分王后的影子。而此时,王上已有了其他王子,对王后的宠爱也淡了,王后并不在意,心都在孩子身上,性格反倒鲜活了几分。”

“然而,随着宫里的形式转变,终于迎来了那孩子父亲带着密旨进宫的一天,面对重臣大王当堂归还了孩子,王后得知前因后果便一病不起。”

“而那孩子回去后,并不得母亲疼爱,只安排了院子由下人照顾衣食起居,母亲的心都在新生的孩子身上。那孩子压抑住心中的害怕、惶恐以及思念,不曾在人前哭闹一声,不过几天便憋出病来,父母看过一回不过是问医请药,然并不见好转昏昏沉沉竟又转了风寒,又不过几日气息竟也浅了,只昏迷中发的一两声呓语,细听的才能听出他叫的是母后,他父亲这才进宫禀了皇帝又请来太医。”

“而此时的王后也已在弥留之际,王上知她心中牵挂还是着人告诉了她。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为母则强,王后竟起了身,带着随身女医出宫去了妹妹府上。”

“不过十几天的分离,孩子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孤零零的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王后把孩子抱进怀里,落下了她一生中的第一滴眼泪,想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怀抱,孩子在她的眼泪中醒来,笑着喊了一声母后便去了,王后哪里还受得住,一口鲜血喷出,便也跟着去了。”

“王后逝去,织女的元神苏醒,大脑混沌之际凭着意念她收了孩子的魂魄,一起带回了天界。”

“机缘巧合当时我也在场,正是皇后的随身女医,织女元神苏醒触发了我在自己神识里设的禁制,我便也醒了随她去了天界。”

“凡人孩子的魂魄本就不稳,到了天界更是承受不住,我便用随身的佛珠为其新铸了本体,再注入神力温养,七七四十九天后形魂才完全融为一体,孩子醒来后已失了凡间的记忆,却还是本能的亲近织女。”

“织女渡劫算是有了突破,但她却承受不住这段凡尘记忆的冲击,身心受到剧烈的反噬,只是她本性难移,凡俗和仙途于她远不如天河璀璨,她愈加沉默且胆小,唯一的寄托不过是你,强撑了五百年终在天河边化石而去……亦不过是她随心的选择罢了。”

佛祖的话音刚落,本映在柏麟眼前的画面已沉入他的意识,这份短暂的记忆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却让他的身心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从未经过轮回的灵魂,因缘际会之下算是生而成仙,天界并不乏此先例,但唯你不同,只得司命殿的卷轴相伴,只五千年,竟是完全通过自己的天赋和努力继承了帝君尊位。”

“继承两个字的重量……是天界传统的天雷劫无法相比的,只法身认主这一关,我现在想来都还忍不住心惊肉跳,如骨肉灵魂撕碎了再重铸一般……真是我所有生命中最痛的痛。而你,虽有佛珠之体挡的一二,但那时你的修行只不过才刚入门……所以,你是真的很优秀,前所未有的优秀,优秀到让整个天界都忘记了你的年龄,包括你自己。”

柏麟再次起身、下跪、叩首,他并没有开口,只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佛祖,那双好看到过分的眼睛里有了情感,人的情感、孩子的情感。

佛祖也看着他,脸上依旧是那不加掩饰的欣赏,只是看着他的脸,她忍不住又笑的眼里放光,随即又一叹,伸出右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地上的柏麟就消失了,而她腕间则多了一串佛珠,盈盈泛着光泽。

佛祖再饮下最后一杯酒,又卧回到窗沿边,遥望着天际,轻声道,“好好修养一晚,明天咱们去泰山看个日出,然后送你入轮回,开始你新的成长历程,那可比天界有趣多了。”

话音落下,佛珠上的光泽随之暗淡下去,夜归于沉寂,只剩下一盏烛火跳动。